日本央行近日再度暗示可能在十二月例會上加息，將政策利率自目前的0.5%上調至0.75%左右。表面上，這只是一次看似溫和的再度正常化，但金融市場卻瞬間泛起漣漪：日本十年期國債收益率急升至接近2%的十七年高位，日圓短線反彈，全球資產同步震盪。市場如此敏感，並非因為加息本身，而是日本這個長期以「超寬鬆」著稱的異類，一旦開始確實性地走向利率正常化，全球的資金流動與定價邏輯都可能被迫重寫。
從日本央行行長植田和男近期談話及政策方向觀察，市場對「日本加息」的理解已不再是單純的「加與不加」二選一，而是在多條潛在路徑中尋找其未來的軌跡。主流預期目前仍指向一個「小步快走」的情景：即便加息25個基點，日本利率依然遠低於其名義中性利率區間，政策仍處於偏寬鬆狀態。因此，央行很可能在加息的同時，延續其「維持寬鬆環境」的語氣，避免被市場解讀為急促收緊。然而，若來年春鬥工資談判依舊強勁，核心通脹維持在2%以上的水平，日本走向一年數次的小幅加息，在2026年前逐步觸及1%至1.25%的利率，也絕非不可能。反之，若全球經濟出現意外收縮，或國內實質工資與消費出現明顯放緩，日本央行仍可能選擇按兵不動，以免扼殺剛剛復甦的內需。
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期間，日圓因避險情緒高漲與大量持倉被迫平倉，急速升值，引發套息交易的連鎖崩盤。那一幕至今仍是外匯市場的集體記憶。如今，全球依然存在龐大的日圓空頭與套息倉位，一旦日本利率與美國等主要國家利差收窄，過往穩定而可預期的融資結構隨時會被打亂。
溫和加息已能衝擊全球資產
另一個值得借鏡的片段來自2006至2007年。當時日本温和加息至0.5%，已足以令全球風險資產短暫震盪，可見國際金融體系對日本利率的敏感度之高。而與過往不同的是，如今美國與歐洲已步入減息週期，日本卻反向收緊，這種政策錯位讓市場重新評估資金配置與風險偏好。
日本國債市場的變化同樣值得高度關注。近月十年期收益率攀升至約1.9%，三十年期更突破3.4%，對一向視日本國債為全球最沉靜資產的投資者而言，這是一種陌生的波動感。過去，日本壽險公司與退休基金大量配置海外國債以追求收益，但當本土收益率上升，資金自然有誘因回流，這對美國與歐洲的長端利率形成了實質的上行壓力。換言之，日本國債正在從全球市場的「穩定器」，變成可能向外輸出波動的新來源。
對匯市而言，加息更具象徵意義。日圓在過去十多年一直擔當全球最大的「融資貨幣」角色，低息特性讓各類風險資產得以借入日圓、投資海外。當利率上調，這種套利模式便開始鬆動。雖然近期日圓仍在相對偏弱水平徘徊，但隨著利差收窄，美聯儲邁向減息週期，日圓在中期走強的條件將逐步累積。市場普遍認為，日圓的反彈未必是一條筆直的軌道，而會是一段充滿波折但方向大致向上的旅程。
股市方面，加息影響則呈現鮮明的結構分化。銀行與保險公司因淨息差改善而受惠；高負債企業則需面對更高的融資成本；而出口企業若面對日圓走強，短期盈利必然受到壓力，但長期而言，日圓過度貶值所造成的成本負擔反而能得到緩解。至於全球風險資產，日本加息本身並非壓垮市場的最大因素，但若因此引發大量日圓部位回補，加上全球利率同步上行，則有可能出現類似縮表恐慌（Taper Tantrum）的震盪。
撰文：美股上市公司iO3(NASDAQ:IOTR)投資者關係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