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談到歐美醫藥企業，很難再用「穩定、防守型產業」來概括。從新冠疫情高峰到疫後回落，從癌症免疫療法到減重神藥，從mRNA平台到基因治療，整個板塊在短短三、五年間經歷了幾乎是「換了一個世界」的變化。若要理解這場變化，單看技術已不夠，還必須回到財報數據與資本市場的反應：哪些公司仍在吃疫情紅利，哪些已轉向長線成長軌道，哪些則被專利懸崖與管制壓力逼到必須急剎車。
本系列將一連四篇以近兩年財報為主軸，選取多家已在美股或歐洲主要交易所上市的藥企，包括輝瑞、默沙東、強生、莫德納、BioNTech，以及羅氏、諾華、阿斯利康、賽諾菲、GSK、諾和諾德、禮來和BMS等，嘗試在數字背後，看出未來幾年的產業走向。
在美國，大型藥企的共同課題，是如何走出新冠產品的「高峰回落」。輝瑞是最典型例子。2023年輝瑞全年營收約585億美元，相比2022年逾一千億美元的歷史高位，按年大跌約四成，主要原因正是疫苗與口服藥Paxlovid收入急劇回落。然而，若剔除新冠產品，輝瑞2023年核心業務仍錄得約7%的營收成長，顯示公司並非全面衰退，而是由「一次性疫情巨利」，回到以腫瘤學、心血管及罕見病等產品驅動的常態結構。
這也解釋了輝瑞為何願意以430億美元高價收購腫瘤公司Seagen，在自身新冠產品逐步「正常化」的背景下，透過併購買入成熟的抗體藥物偶聯（ADC）平台與產品線，是填補未來收入缺口、提升估值的關鍵一招。Seagen的產品在2023年僅為輝瑞貢獻約1.2億美元收入，但管理層已明言，預期2024年起將成為重要成長引擎，市場對其中長線腫瘤佈局寄予厚望。
與輝瑞不同，默沙東（Merck&Co.）在疫情後幾乎完全靠一款藥撐起半邊天，免疫檢查點抑制劑Keytruda。2023年默沙東總收入約601億美元，其中Keytruda一款藥就貢獻250億美元，佔整體營收超過四成，而且仍以接近兩成的年增長速度上升。這種高度集中既是優勢也是隱憂：短期內，Keytruda持續獲得新適應症與更早線治療地位，帶動公司財報亮麗；但長期而言，專利期壓力迫使默沙東必須加速併購與管線擴張，否則一旦面臨生物相似藥競爭，衝擊將極為劇烈。
強生（Johnson & Johnson）則以多元化組合降低波動。2023年公司第四季收入達214億美元，全年研發投入高達151億美元，約佔銷售額的18%，創歷史新高。在完成消費品事業Kenvue分拆後，強生成為更聚焦的「醫藥+醫療器械」公司，將資本優先投向高壁壘的腫瘤、免疫疾病與手術器械領域。從投資者角度看，強生代表了一種相對保守但穩健的醫療資產，成長或許不如純生技新貴凌厲，卻在利率上升週期中展現了抗壓性。
相比這些巨頭，莫德納與BioNTech兩家「新冠mRNA雙雄」的財報曲線則極其戲劇化。莫德納2023年收入約68億美元，但由於新冠疫苗需求驟降，加上市場與管線投資，全年錄得約47億美元虧損，從2022年的高盈利急轉為虧損公司。BioNTech情況相似，其2023年收入預測由原先的50億歐元下調至約40億歐元，反映疫情後訂單削減。兩家公司都在積極把mRNA平台延伸到癌症疫苗、流感、RSV等適應症，但短期財報壓力沉重，股價波動劇烈，也凸顯「單一產品+單一平台」模式在疫後的風險。
派格生物醫藥(02565.HK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