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聯儲在最新議息會議中如市場預期般減息0.25厘，把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降至3.50%至3.75%，為近三年來的低位。這已是四個月內第三次減息，但主席鮑威爾同時強調，通脹前景並不明朗，未來路徑要視數據而定。這種「一邊減、一邊說要小心」的鷹味減息，令市場開始認真思考：這輪減息之後，美國經濟與利率會走向哪幾條截然不同的路？
這次決定以9比3的票數通過，聯邦基金利率區間降至3.50%至3.75%。部分官員反對減息，反映聯儲局內部對經濟與通脹的判斷已經出現明顯分歧。一方面，點陣圖（dot plot）顯示，多數官員預計2026年只有一次25點子的減息，聯邦基金利率在2026年底大致仍在3%上下；但分佈極為分散，有官員認為應維持目前利率，有人主張再減50點子，甚至有少數官員覺得應該加息。這種「從再加25點子到減至接近2%都有人支持」的情況，說明聯儲局對未來經濟走勢充滿不確定。
另一方面，鮑威爾在會後記者會中明確表示，雖然不預期再加息，但通脹回到2%目標的路徑並不平坦，只能說「方向正確但還未到終點」。最新預測中，整體通脹由2025年的約2.9%降至2026年2.4%，核心通脹則約2.5%，仍略高於目標。
市場的說法則更為「腳踏實地」。聯邦基金期貨顯示，投資者認為2026年可能有兩次25點子的減息，年底利率約在3.0%，比官方點陣圖所暗示的略低。另一些經濟模型（如Trading Economics）則預測2026年利率大約在3.25%，同樣反映「會再減，但不會回到零利率時代」的共識。
換句話說，這次減息既不是2008年那種危機式暴減，也不是單純的慶功式放鬆，而更像是一場「帶保留態度的調整」：承認經濟存在下行風險，卻又不敢過度押注通脹已被完全制服。
軟着陸拖延式放緩抑或衰退
要理解未來的可能路徑，我們不妨翻開歷史，看看過去幾輪減息之後，美國經濟走出了哪三條主要道路。
第一條，是聯儲局最想複製的「1995式軟著陸」。當年聯儲局在1994年大幅加息3個百分點壓抑通脹後，於1995年連續三次小幅減息25點子，隨後經濟既沒有陷入衰退，通脹又成功受控，股市在九十年代後期迎來長期牛市，成為教科書式例子。這種情景的前提，是通脹壓力已明確回落，勞動市場仍具韌性，聯儲局只需要細調政策以免「踩煞車踩過頭」。從目前情況看，美國就業市場正在降溫但尚未崩潰，通脹有回落趨勢但仍高於2%，某種程度上與當年的環境有幾分相似，這亦是市場仍願意押注「軟著陸」的原因。
第二條，是2019那類「保險式減息」。當時鮑威爾帶領的聯儲局在沒有衰退的情況下連續三次減息25點子，目的是為貿易戰與全球放緩提供保險，市場普遍把它視為中期調整而非完整寬鬆週期。這種情況下，利率通常會在某個「相對中性」水平停留較長時間，直到經濟明顯轉向才再作調整。按照目前聯儲局將中性利率估在約3%左右的說法，現時3.50%至3.75%已接近這一範圍。若未來數據既不惡化也不明顯改善，2026年利率有可能只是小幅下調25至50點子後長期橫行。
第三條，則是最不受歡迎但不能忽視的「衰退型減息」，例如2001年科網泡沫爆破與2007至2008年金融危機。當時聯儲局由於起步較慢，後來不得不快速、連續大幅減息，最終利率一路降至接近零水平，卻仍無法防止經濟陷入深度衰退。若未來一年美國失業率急升、企業盈利大幅下滑，聯儲局不排除再度被迫追趕形勢，打破「2026年只減一次」的官方劇本。
目前來看，哪條路的機率較高？從官員點陣圖的中位數與鮑威爾的語氣看，他們仍在努力追求「1995+2019混合版」：小心翼翼地調整，不願承認衰退已在路上。但歷史也提醒我們，真正把利率拉回到極低水平的，往往不是聯儲局的主觀意願，而是經濟本身的壓力。
撰文：美股上市公司iO3(NASDAQ:IOTR)投資者關係部。
